作为提供信息、技术和知识的现代服务业，中介服务业既是国家“软实力”的重要体现，也是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推动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支撑。然而针对少数中介服务机构诚信经营意识淡薄、执业行为缺乏规范的问题，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决定》指出，应以提升中介服务质效和加强中介机构监管为抓手，促进中介服务机构诚实守信、依法履责，推动形成公开公平、竞争有序、服务高效的中介服务市场秩序。

——题记

    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胜利召开，中国吹响了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的号角，为新时期新征程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翻开了时代新篇章。

    构建优质高效的服务业新体系，是党的二十大作出的重大战略部署。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 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决定》（以下简称《决定》）聚焦服务业体制机制改革，明确提出：“完善中介服务机构法规制度体系，促进中介服务机构诚实守信、依法履责。”

    作为提供信息、技术和知识的现代服务业，中介服务业既是国家“软实力”的重要体现，也是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推动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支撑。中介服务机构是重要的市场经济主体，运用专业知识向委托人提供会计审计、法律服务、评估咨询等中介服务。完善相关法规制度体系，促进中介服务机构诚实守信、依法履责，是促进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健康发展的重要保障。

    近年来，我国中介服务业发展迅速，日益成为最具活力和前景的服务行业之一，在服务经济社会发展、维护良好市场秩序等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决定》明确提出，需高度重视中介服务业发展的战略性和紧迫性，通过完善中介服务机构法规制度体系，破除中介服务领域发展的体制机制约束和政策障碍。而针对少数中介服务机构诚信经营意识淡薄、执业行为缺乏规范的问题，《决定》进一步指出，应以提升中介服务质效和加强中介机构监管为抓手，促进中介服务机构诚实守信、依法履责，推动形成公开公平、竞争有序、服务高效的中介服务市场秩序。

    压实“看门人”责任IPO中介迎新规

    近年来，我国中介服务机构快速发展，覆盖会计审计、法律服务、资产评估、信用评级、涉税服务、知识产权、房产经纪、招投标代理、计量质检、公证仲裁、信息咨询等多个领域，其中会计师事务所超过1万家，律师事务所超过4万家，资产评估机构超过5000家，在经济金融活动中发挥了“润滑剂”“看门人”的积极作用。

    随着资本市场改革的全面深化，证券中介机构不仅要履行其基本职责，还要满足促进资本市场持续高质量发展的要求。然而，一些中介机构的违法行为屡禁不止，压实中介机构资本市场“看门人”责任刻不容缓。

    证监会官网显示，今年以来，至少已有超过40家会计师事务所、139位从业人员，因内控制度缺陷、审计工作质量不佳导致财务信息造假、独立性专项检查等方面问题收到监管罚单。由此可见，压实“看门人”责任，严惩中介机构未勤勉尽责违法行为，“严监管”正在全方位覆盖证券服务中介市场。

    8月16日，由司法部会同财政部、中国证监会起草的《国务院关于规范中介机构为公司公开发行股票提供服务的规定（征求意见稿）》公布。征求意见稿对中介机构涉及企业IPO的行为予以规范的同时，也明确了证券公司保荐业务不得以上市结果作为收费条件。显而易见的趋势是，券商投行原有的收费模式将迎重大考验，叠加IPO阶段性收紧的影响，投行需要在收入承压的环境下探寻更公正、更合理的收费方式。更深层次的变化是，从收费环节出发进行改革，让中介机构回归自身提供服务的本位，从而提高资本市场效率，确保真正有竞争力的企业上市。

    同日，证监会一份题为《始终坚持“长牙带刺”，一以贯之严监严管》的2024年上半年证监会行政执法情况综述，将欺诈IPO的华道生物拟为典型。该公司IPO报告期间，在财务数据上虚假记载，于2019年至2021年以虚开发票的方式虚假销售，同时伪造销售回款，最终公司及相关责任人员被罚款1150万元。值得注意的是，IPO中介也被罚了。

    有人在公司无任何任职，也不领取报酬，仅充当IPO协调人，也被认定为是欺诈发行的其他直接责任人员，被罚款100万元。罚单称，“虽未在华道生物中担任董事、监事和高级管理人员职责，但其作为华道生物IPO协调人，在华道生物财务造假中承担重要角色。”有投行人士表示，这一角色被罚，表明监管越来越根据各造假项目的实际情况来划定参与财务造假的人员范围。

    “除了发行人，券商等中介机构在推动公司上市和融资的过程中，发挥了‘看门人’的重要作用。”中国人民大学中国资本市场研究院联席院长赵锡军说，但部分中介机构在为公司IPO提供服务的过程中，存在收费与公司股票发行上市结果挂钩的行为，诱发财务造假、欺诈发行等问题，必须予以规范。

    国研新经济研究院创始院长朱克力表示，此前以IPO结果为收费条件的模式，容易导致中介机构过分关注上市结果，而忽视服务过程中的质量控制。分阶段收费模式更能反映中介机构实际工作量和服务质量，有助于提升服务专业性和独立性，减少相关利益冲突，提高企业IPO信息披露的准确性，更好保护投资者利益。

    证监会的处罚决定，不仅仅是对个别企业的严厉惩处，更是对整个资本市场的强烈警示。今年以来，证监会多次强调坚持“申报即担责”的原则，严惩欺诈发行行为，坚决阻断发行上市过程中的“带病闯关”。在制度规则层面上，证监会明确表示，将对“一查就撤”等问题追查到底、问责到人。

    事实上，今年早些时候，证监会已经表示，计划显著扩大现场检查的覆盖面，加强对违法违规行为的查处力度。任何企图通过财务造假、欺诈发行等手段企图蒙混过关的企业都将面临严格的法律责任。华道生物案例的披露，正是对此的有力回应。

    “征求意见稿提出的相关举措有助于规范市场行为，防止中介机构通过不正当手段获取利益，保护投资者权益，促进资本市场的公平和透明。”南开大学金融发展研究院院长田利辉表示，通过明确禁止行为和处罚措施，强化了对中介机构的监管，有助于提升整个行业的专业水平和服务质量。相关举措也会对中介机构的业务模式产生影响，促使其更加注重服务质量和合规性，同时也可能对地方政府的奖励政策产生调整。

    资深投行人士王骥跃表示，新规有利于提升中介机构在保荐公司上市中的独立性，降低帮助上市公司粉饰利润、造假的动机，也对承揽项目时低价竞争，到上市前再以各种名目加收费用的行为予以了规范。对于企业上市地方奖励必须追回的规定，应该明确新老划断，文件发布前已经支付奖励的，不宜再要求退回。

    中央财经大学资本市场监管与改革研究中心副主任李晓提到，征求意见稿要求中介机构制作、出具的文件需真实准确，并规范收费方式，是非常必要的举措。这直接解决了实践中中介机构可能存在的虚假记载、误导性陈述或重大遗漏等问题。这些行为不仅损害了投资者的利益，也破坏了资本市场的公信力。通过加强监管和明确责任，可促使中介机构更加审慎、专业地提供服务，提高上市公司质量。

    多地预警“零首付”房产中介谋发展

    “现在楼盘项目太卷了，竟然可以做‘零首付’”“房价利率降低，很多都支持‘零首付’”……近期，在社交平台上，有多位房地产中介以购房者口吻发布帖子推广“零首付”方案，吸引购房者注意。来自深圳的房地产中介刘宇就是推广购房“零首付”的一员。他表示，其所在的公司与深圳多个楼盘有合作，能够实现“零首付”购房。

    “零首付”如何购房？据刘宇介绍，目前“零首付”主要有两种形式：一类是开发商直接做高合同价格，帮助购房者从银行申请较高的按揭贷款，利用贷款后多余的资金来支付首付款。另一类则是开发商通过垫资或帮助购房者申请经营贷、消费贷，将银行正规贷款资金“换马甲”变为“首付贷”资金，弥补首付不足的空缺。

    “我们基本做的是第一种，成交案例也比较多，上周我就成交了两笔‘零首付’业务”。刘宇举例说明，如果购房者准备买总价300万元的房子，首付为100万元，开发商会将合同价格提高至400万元，购房者以400万元价格申请银行按揭贷款，多贷到的金额可以用于支付首付，这就相当于“零首付”。

    这种“高评高贷”的方式能够不付首付，但月供会随着贷款金额的增多而增加。对于月供增加的部分，刘宇表示，开发商会以购物卡的形式返还给购房者，购房者如果想要现金也可以进行置换，8万元的购物卡置换后的金额大概为7.2万元。

    事实上，刘宇所说的“零首付”购房本身就属于违规行为，而他自身也知晓，“我们和银行没有合作，‘零首付’本来是不合规的，但不违法，我们只是把首付流程越过了，而且我们是大平台，在深圳也有很多门店，风险比较可控”。刘宇补充道。

    对于“零首付”购房兴起的原因，北京寻真律师事务所律师王德悦表示，在房地产市场低迷时期，“零首付”作为一种促销手段，可以吸引潜在买家，刺激购房需求，从而带动市场活跃度。“零首付”降低了购房者的初始资金压力，使得更多资金不足的购房者能够进入市场，而开发商为了快速回笼资金或清理库存，可能会推出“零首付”等促销活动，吸引买家。

    事实上，近年来“零首付”的现象并不少见，不少开发商、房地产中介以此为噱头扩大品牌影响力，拉拢客户，促进相关楼盘销售，但这一行为不仅违反了中国人民银行和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总局关于个人住房贷款最低首付款比例的政策规定，也潜藏着巨大的金融风险。

    北京大学房地产法研究中心主任楼建波指出，“零首付”并不会真正减轻购房者的支付负担，反而可能因为贷款利息的增加，使购房者最终支付的总金额更高。此外，“零首付”还容易让购房者误判自身的购房能力，增加违约风险。

    近期，河南郑州、广西南宁等多地监管部门均对“零首付”购房发出警示，提醒消费者谨防可能存在的金融、法律风险。“对‘零首付’等诱惑，建议购房者不要轻信推介话术，更不能实施贷款资料造假。从过往案例看，一旦遭遇抽贷、断贷等风险，中介将推诿甚至直接溜之大吉，最终还是由购房者承担了所有。”素喜智研高级研究员苏筱芮说。

    作为连接楼市各方资源和需求的桥梁，房地产中介经纪机构在经济社会中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已经在房地产中介经纪机构工作了将近6年的张强表示，房地产中介经纪机构能够高效地匹配供需双方，帮助资源得到更加合理的配置。无论是二手房交易还是房屋租赁，或是新房资源推荐都能提供专业的服务，使得市场运行更加顺畅。房地产中介经纪机构通常具备丰富的行业经验和专业知识，能够为有需求的置业者提供全方位的服务。

    据了解，随着市场的开放和竞争的加剧，房地产中介经纪机构面临着巨大的生存压力。为了争夺市场份额，一些房地产中介经纪机构不得不采取低价策略，导致利润空间被压缩。此外，由于部分房地产中介经纪机构存在不规范行为，如虚假宣传、违规操作等，导致客户的信任度降低。这不仅影响了房地产中介经纪机构的声誉，也制约了其业务的拓展。

    实施红黑名单制度，完善房地产经纪行业信用管理体系；加强从业主体备案管理……为进一步促进房地产市场平稳健康发展，近年来，国家陆续出台了《房地产经纪管理办法》以及住建部、市场监管总局《关于规范房地产经纪服务的意见》等一系列规定，从从业主体、服务平台、从业人员、管理体系、行业自律等多方面入手，进一步加强房地产中介行业管理，优化营商环境，促进房地产市场健康稳定发展。

    有业内人士分析认为，房地产中介经纪机构在经济社会中既带来了许多积极的改变和机遇，也面临着一些挑战和困境。为了应对市场蕴涵的机遇与挑战，房地产中介经纪机构需要不断提升自身的专业素养和服务质量，加强行业自律和诚信建设，同时积极适应政策环境的变化，谋求新的发展机遇。

    推进行业规范化开启“家政+”时代

    “我请的明明是4小时的半天阿姨（日常保洁+做1顿饭），为啥她一周只做1次清洁？”在阿姨上户的第6天，赵女士连夜拨通了中介电话，一顿“输出”，表达了强烈不满。然而电话那头，工作人员语气平缓，“知道了，亲，我马上帮您匹配新的阿姨。”没有多余的解释，和此前任何一次“售后”如出一辙。

    “对客户的不满和更换需求，好像早有预料，就等着我打这个电话。”中介态度好得惊人，让赵女士非常疑惑。这是赵女士寻找的第3家中介，已提供服务长达3年。以匹配阿姨为核心业务，家政中介的效率严重困扰着赵女士的日常生活。作为用户，她支付的中介费与能购买到的服务体验已严重“失衡”，受制、无奈感越来越强。

    过去，家政中介的经营之道其实非常简单，赚取信息差价。他们撮合保姆和家庭之间的供需，挣的是介绍费。只要配对成功，不折腾，服务体验就好。然而如今，一些中介的动作却开始慢慢变形了。一位前从业者透露，“阿姨不下户，中介怎么挣钱？”于是，一些中介开始在有限时间内尽可能安排阿姨多上户，加大流通力度，纵向延伸每个阿姨服务“户数”，最大化她们的剩余价值。

    小家政托起大民生。数据显示，我国家政服务现有从业人员已经超过3000万人，行业企业达100多万家，行业规模超过1.1万亿元，成为服务行业的重要业态之一。家政服务消费与老百姓的日常生活息息相关，因此，加大高质量家政服务供给，推进家政服务提质扩容，成为激发家政服务消费潜力、便利百姓生活的关键。

    近年来，一系列关于家政服务消费的相关政策先后出台。例如，2019年国务院办公厅发布《关于促进家政服务业提质扩容的意见》，提出36条具体政策，也被称为“家政36条”。国家发展改革委、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等部门也相继出台《关于推动家政进社区的指导意见》《关于支持和引导家政服务业员工制转型发展的指导意见》等。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等7部门近期印发的《关于加强家政服务职业化建设的意见》，从完善家政服务职业标准体系、提升家政服务从业人员职业技能、加强家政服务专业化培养、优化家政服务从业人员职业评价等方面提出针对性举措，为家政服务业提升质效指出了标准与方向。

    同时，聚焦服务标准和信用体系，促进行业规范化发展。推进家政服务业标准体系建设，健全完善家政服务相关国家、行业标准，以先进标准引领其高质量发展。健全完善市场监管系统信用建设长效机制，推进家政服务行业信用体系建设，完善家政企业、服务人员信息档案和信用记录，推广“家政信用查”，推进家政服务员信用评级赋码，以自律管理提升行业发展质效。

    2024年全国两会《政府工作报告》提出，要大力推进现代化产业体系建设，加快发展新质生产力。对于家政服务行业而言，新质生产力的核心在于培养新型家政服务劳动者，借助新技术重塑生产关系。

    一次机缘巧合，急需给自家1岁半孩子找保姆的王先生点开了一个提供家政服务的App。随着屏幕手指滑动，育婴师、住家保姆、照顾小孩等字眼映入眼帘。这个App不仅有月嫂和育儿嫂，也提供居家养老照护和保洁清洗等多种服务。每个服务人员都有详细介绍——她们统一着装，对着镜头做自我介绍，内容包括工作经历、擅长领域、体检报告、平台对她本人的考核情况等。王先生很好奇，这种极度依赖线下场景的服务如果在线上下单会怎么样？

    这个App很快给了他答案。线上填写服务需求——平台智能匹配推荐阿姨——线上面试阿姨——确认选择并签订电子合同——阿姨入户服务，整个过程只用了两天。“确实快。”王先生感慨，他想到孩子刚出生那会儿，自己的母亲跑遍市里大小中介场所，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挑到令她满意的阿姨。

    要让家政服务行业从传统的运营管理模式走向高效的互联网化发展，仅仅依靠标准化改造还不够，还需使用数字化手段。业内人士指出，要注重数智化和品牌化发展，加快推动家政服务业深度转型。顺应并引领大数据时代服务行业的发展潮流，以物联网为依托，推动家政服务企业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并在此基础上实现产品业态创新、服务模式创新、盈利模式创新。借助标准化、资本介入、品牌推广等途径，锚定跨区域经营、全方位服务、连锁式发展方向，推动企业扩大经营规模、降低经营成本、提升盈利水平，实现从“小作坊”式的服务中介机构向规模化、品牌化的家政服务业大企业转变。

    （本文刊于《中国信用》杂志10月刊）